在四川音樂學院講學時，幾乎都是給中青年教師們上課。有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年輕教師，也有六十歲的年長者。大部分教師的嗓音都十分好，有幾位教師嗓音條件之好，幾乎是世上少有，令人感嘆。然而，在欣慰的同時，我也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。其一是曲目的積累問題。
     有些教師本身演唱的東西少得可憐。往往在二三節課之后就沒有曲目可唱了！（一堂課大約只唱一首）極個別教師連一首完整歌都背不下來。這些教師還抱怨地解釋說：“平時教學太忙，自己無法練習。”眾所周知，作為聲樂的演唱者和教學傳授者，教師只有演唱和教授大量的作品，教起學生來才會得心應手。聲樂老師往往要教各種不同的聲部的學生。所以，這要求老師不僅能把自己聲部的東西唱好，還需多多地瀏覽其它各聲部的作品，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聲樂教師。
     另外一個突出嚴重問題就是教師缺乏應有的舞臺實踐。教師們平時教學忙，上臺機會不多，一旦有了機會，也因準備不充分而推掉了。久而久之，他們就失去了當眾演唱的勇氣和經驗。聲樂本身是一門表演藝術，當教師的目的是要培養舞臺演員。一名優秀的演員來自于豐富的舞臺經驗，而豐富舞臺經驗只能從舞臺上得來。只有在舞臺上才能學會以應付身體、氣候、服裝、燈光等等帶來諸多不適，使音樂表演得以自如的發揮。老師的舞臺實踐將直接給學生帶來益處，讓學生學會在舞臺上如何運用自己的身體、外形和內心來演唱。在國外也有不懂表演只在教室里教學的專用聲樂老師，稱為“Studio Teacher”――教室里的教師。這是一個貶意詞。指教師只能讓學生在教室里歌唱。聲樂既然是表演藝術，教師就應該教學生面向觀眾、面向舞臺。教師本人首先應有相當的舞臺表演的積累和經驗。
     在美國，聲樂教師大部分來源于兩種：一種是擁有博士文憑或至少是碩士文憑的學者出身；另一部分是擁有非常豐富經驗的歌唱家來擔任。一所大學聲樂教師的位置有了空缺，競爭往往十分激烈。我記得十幾年前，在美國南部佐治亞洲的一個縣一級大學，有一個教位空缺，來競爭的擁有博士學位的人竟有一百多名。學校最后選了三名做最后面試，除了他的成績、經歷等等需測試外，每位競爭者要在三天內唱三臺獨唱音樂會，而且每天演唱不同曲目。可見，他們對教師的藝術實踐、曲目掌握十分重視。
     我在美國印第安納大學的老師Nicola Rossi-Lemeni是屬后一種情況。他與他的夫人Virginia Zeani都曾來過北京講學。他們幾乎沒有什么文憑，但每人都唱過近百部的歌劇。Rossi-Lemeni不僅能唱、能演，更難得是他還能導演。我在校期間，曾在他導演的《尤金·奧涅金》一劇中擔任過格列明公爵一角。他的對作品的熟悉、語言了解透徹得令人嘆服。我在跟他學習期間，除了聲音訓練之外，大部分時間是學習人物的表現語言和角色。這些對我后來的專業演出是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，收益匪淺。